【同人二创】凡尘一梦铸加兰
注意：启航凯尔凡主，设定是独立于启航青龙的意志。背景有大量私设，有对功夫派角色的致敬。引子、Part 1、后记为启航支线风格，对凯尔凡和青龙不感兴趣的可以只看到这里。摘要：赛尔与凯尔凡回到卡兰星系，一路上却发现了另一个文明存在过的痕迹——早已消失在卡兰历史中的“加兰族”重新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。 引子：渊河
凯尔凡躺在一片黑暗的潮水中，像一棵浮木漂流。寂静的水流从他身下淌过，带走许多细碎的声音，而那些本来情绪鲜明的言语，也在一次次冲刷之下模糊。
他甩了下尾巴，双臂反射一般撑起身躯。
很神奇，水流没有没过他的手掌，只是潺潺向前而去。他意识到自己竟能踏水而行，如履平地。他的尾划出一个半圆——这才发现只有周身能见得一点儿光，潮水映出他的模样，耳侧的蹼状物、头顶的珊瑚枝、还有修长的鱼尾半身无一不在暗示：他本是一方水族，如今是半化了人形。
——他有些沮丧，莫不是自己渡劫失败，才成了这副模样？
四下黢黑，他只能遵循感觉胡乱摸索，反复几程，也没有得见出口。但是身下渊河流逝，一开始能听见的声音逐渐细如蚊呐。终于在它们完全消逝之前，凯尔凡听出一个词：青龙。
“青龙。”他念出这个词，仿佛触发了某种机关一般，过去种种，皆在眼前。光芒从他身下蔓延向四面八方——
漆黑的天幕被抹去，呈现出漂亮的青碧色。
像蝴蝶破茧时的第一缕曦光，世界豁然开朗，凯尔凡脑海中跃出一个清晰的名字：卡兰。游鱼入海，游子归乡。熟稔的情绪涌上心头，他一时失语，竟不知情从何起。
有别于黑暗的压抑，眼前的星云轻盈美丽，身下的潮水温柔地拥他入怀，窃声的议论变做呢喃。他再度低下头俯视自身，清波漾荡，眉目周正，神情却是荡不去的哀伤。
——就好像他曾为谁大哭一场，泪水落于此方。
可是他的记忆中只有一片空白，他竭力回忆，却只有自己的心跳愈发燥动，血液被它加速泵向四肢百骸，恍惚间他神色惊恐，兀然有一条龙横尸在前。
遍身巍峨，龙脊连成山脉，在峰脊处悬挂着几个月亮，颜色各异。凯尔凡看不到他的全貌，却无比断定他已然了无生机。
这种确信与方才的情动、与那未知的熟稔、与他得知己身名姓时的肯定一脉相承，水从山涧中流淌而下，朝着他身下的清潭汇聚。
他发现自己并不能腾飞，只能逶迤地游动。凯尔凡这才看清，那些并不是“月亮”，而是数个星球。他本能地想要逃离，却始终转不出这片山麓。
他迷路了——举目皆是苍青之木，天穹高远，被枝叶分割成另一弯细流。雾霭弥漫，他又听见了一些声音。原本他以为那只是林间的飞鸟与野兽，然而它们的声音逐渐统一，变作龙吼。凯尔凡终于走到了溪流的尽头，果然也是一座深潭。
一颗星球高悬其上，凯尔凡忽觉身下的潭水黏稠了不少，天空中落下了青色的雨，他后知后觉，这是那龙的血。雨越下越大，潮水泛波，将他淹没。他突然失去了在水中流走的能力，他的尾、鳍如同摆设一般无用。他走出了黑暗，却要溺毙在名为“卡兰”的海洋。
不，不，至少告诉我这是哪里，他又是谁——？
凯尔凡在血中挣扎，一只龙爪凭空探出，架住他的身躯，将他捞起。劫后余生，他的心跳冲出胸膛。
“■■■■，怎么是你？”看到这只精灵的背影，一个名字脱口而出。那龙微微侧身，回过头来，他的爪中正握着一团血肉，不断地向外涌出蓝色的雨。
那是他的……心脏吗？
刚才那场雨！凯尔凡抽身欲走，不想那龙回过头来，问他：“你刚才叫我什么？”
“呃——等等……”凯尔凡回想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刚才说了什么。
“你叫什么？”他又问。
“凯尔凡。”他回答之后，那龙便不再言语，只朝他袭来，怒喝一声——“朵拉格”！
他从梦中惊醒。 Part 1 往昔之过
“凯尔凡、水、男、种族……你写了加兰族？那是什么？”赛尔拿到了凯尔凡的登记名单，对种族这一栏的正确性表达了怀疑。
“加兰族，是曾经在卡兰星系旅居的一支鱼人族裔，以擅长铸剑闻名。”
“你这不是记得很清楚吗？简直是青龙本龙。”赛尔低声吐槽了一句，凯尔凡摇摇头，驳道：“龙以血脉定同族，我非同族。”
赛尔很想跟他说龙族已经改变了，但意识到眼前的精灵可能不太想听之后决定改口。
“别想这些了，凯尔凡，失忆的精灵多了，你可是第一个给自己取新名字的。”赛尔挺起胸膛，想当初，哈莫的名字还是他给取的，没想到转眼之间，他都能庇护一个族群了。
真快啊，当初他们回到哈莫星时，朵拉格还是可望不可即的星系守护，如今世事变幻，沧海桑田，旧时代的守护者们纷纷谢幕，化生成一个又一个懵懂的灵魂。
赛尔一边这样想着，一边把朵拉格，啊不，凯尔凡带了出去。为了不引人注目，凯尔凡化成人形，跟在他左右。
这下应该不会被认出来了，赛尔想。
“这里是太空站，是精灵们比试的地方。运气好的话，还可以得高人指点……”凯尔凡点点头。
“这里是瞭望露台，有全舰上最好的风景，心情不好的话来这儿看看，一望解千愁啊——”
“你也会想家么？”凯尔凡顺着目光望过去。
赛尔岔开了话题：“这儿是火星港，最最繁华的商业港口，有不少跨星际组织都在这儿开分店。你瞧，那是商业联合会的‘月满天街’，卖可爱的糕点，可惜我是机器人吃不到，只能看png格式的过瘾了；那儿是千年老字号‘凌烟阁’，专卖金器，奢华高贵；还有这个，新开的‘近水楼台’，是天蛇和瓏域帝国一起投资的，有不少珍奇宝贝，不过价格也非常罕见就是了……”
“我觉得这些地方不适合我们。”凯尔凡给出结论。
“……确实。”赛尔赞同他的说法，他带着刚转世的朵拉格，还是不要太张扬的好，“不过这儿也不只是有这种大公司的店铺，你看，那边有专门的市集，‘星间一刻’，是给小规模经营者准备的，物美价廉，而且常看常新，怎么样，去看看？”
“好。”
走进市集一瞧，这里有不少精灵和赛尔船员。赛尔打开资讯一看，原来是“月满天街”和“星间一刻”联动，露娜花了大价钱来扶持这些小商贩，小店铺，今儿又是开页第一天，活动还有力度不小的折扣。
赛尔难得摆出一副大哥的架势来，拍了拍凯尔凡的肩膀：“想吃什么，随便买，今天我请客！”
——反正最后还可以找哈莫报销，就算花多了也没什么。小赛尔毫无心理负担地想。
但是对方并不答话，他的目光紧盯着右手边忙碌的一家“飞速喵喵甜汁店”，店员正在补货中。但让赛尔始料未及的是，凯尔凡居然径直走向了店员，一把把人家捞了出来。
“好可爱的猫啊——”等等，你在干什么？这是店员，不是宠物，你快放下！
见识过大场面的赛尔没喊出来，只是用机械臂把那只黑色的果冻材质的精灵夹过来，顺便轻拍了两下，手感是真好啊，但是这真的会被认为是在绑架！
他赶忙将那精灵放下，没想到那精灵对着他们喵了两声，咬住凯尔凡化形的衣摆往摊子那边拽。
“啊？店家补的什么货啊？”队伍中传来言论声。
“可能这个才是店员吧，那个只是宠物。”
“可是刚才配奶茶的就是那只黑色猫猫啊？”
精灵们你一言我一语，眼见队形已经维持不住了，排到前面的精灵更是等得不耐烦了。赛尔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，店家出来镇场子了。
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，真是时候。赛尔一看，哟，这不葵克克么，出息了啊？
葵克克三言两语摆平了精灵们：“哎哟，这孩子是我的远房表亲送来的，就在哈莫星血流成河那会子，刚才看见这位朋友以为是自个儿家里人，一激动就上去乱拉人了，他认错了，对不起，对不起，各位海涵。这样，一会儿买了奶茶的朋友，可以去我们的雕花师那里免费领一个小蛋糕，不好意思，不好意思……”
赛尔看着葵克克这副说辞，心想你小子几日不见，嘴上已经能跑赛尔号了。
精灵们满意地重新排好队，葵克克拿了两杯饮品朝着赛尔和凯尔凡走过来。
“不好意思，小孩子不懂事，这是一点补偿。”他把机油递给赛尔，“这里头有45%的乙醇，够劲儿！”又把另一杯递给凯尔凡，“这是我们店的新品，青色龙血，广受好评，尝尝。”
赛尔刚在心里夸他有备而来，好评还没发送就被他第二句话呛到了。
等下，你说这个玩意儿叫什么？
但凯尔凡不晓得，他只是个没过满月的精灵，毫不介怀地接过奶茶喝了一大口。
“甜的，但太冰了。”
赛尔这下芯片烧了。
“这个奶茶冰的才好喝呢！”眼见葵克克要进入推销办卡模式，赛尔本欲阻止，没想到凯尔凡继续问：“是谁做出来的？”
“就是刚才那孩子，他叫喵冻冻。”葵克克叉腰，就在赛尔疑惑这东西有那么好喝让青龙都爱不释手的时候，凯尔凡面无表情地说：“虽然很甜，但难掩其中龙血的味道。”
赛尔这下连显卡都要烧了——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！
葵克克也是一愣，“哎？话可不能乱说！”
还在排队的精灵听到这话，肉眼可见的惶恐起来，真假先不论，但星间一刻的奶茶店不只有这一家，属实没必要为了个蛋糕冒茹毛饮血的风险。看着本来长长的队伍一哄而散，葵克克气极，一把抓住那个多嘴的精灵，“你这是诽谤，给我公开道歉！”
赛尔看着快要动起手的店长和凯尔凡，赶忙居中调停，一下子没了活儿的维克狸狸和喵冻冻都看了过来，卫兵听到动静，也围了上来。
“长官，他污蔑我，把我的生意都砸了！”
“我没有，我说的是事实。”凯尔凡一把挣开葵克克，把奶茶递给赛尔，理了理长袍，眉目凌厉，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样子。
“误会，误会！”赛尔用身体挡开两只精灵，对凯尔凡说：“青色龙血只是饮品的名字，不是说这奶茶就是龙血做的。”，“葵克克，你别太计较，他才出院，还没重新跟上时代的需求。”
“他砸了我的生意——！”
“好了，不要吵了，跟我们走一趟吧。”卫兵接过赛尔的号的奶茶，“我们会去化验这杯饮品的成分，请这位赛尔、这四只精灵前往调解室等待结果。”
——科技改变生活。调解室的气氛到了冰点，赛尔不好说是不是这个名为“青色龙血”的饮品刺激到了凯尔凡，他现在只想着一会儿怎么给青龙铺台阶。
维克狸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就问店长：“怎么回事，客人怎么都走了？”
“都怪他！”葵克克一指，凯尔凡不为所动。
“非说咱们的新品里有龙血——！他也不想想，我的店是从哈莫星开出去的，要是里头真有龙血，我早就被哈莫星上的居民活剥了！”
凯尔凡起身，赛尔赶忙拦着，“你干嘛啊，快坐下！”
只见他抱起了满屋子乱跑的喵冻冻，捧在怀中低头嗅嗅，“我没说错，在这只猫的身上——”
葵克克像被他踩了尾巴一样跃起，“你胡说！我跟你爆了！”电流沿着他的指尖跳跃，赛尔一看是时候出手了，现实稳定锚mini，启动！
电光与凯尔凡的伪装一起消失，半鱼半人的精灵出现在他们中间。
“加兰族？”维克狸狸惊讶道。
卫兵推开门，“奶茶的成分没问题……”话音未落，他就看到了正在动作的现实稳定锚，抬头看着赛尔。
“联系派特博士，我有重要的事情报备。”赛尔共享了自己的UID，卫兵领会，把主场留给了他们。失去了精元的能力，葵克克在拳脚功夫上完全不是凯尔凡的对手。好在凯尔凡也只是自卫，并不打算伤他，甚至还能腾出一只手来撸猫。
“榜一大哥，你可不能拉偏架啊——！”葵克克大叫着，赛尔心想我根本就没参战好嘛，再说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榜一大哥了。要不是我，你现在就被青龙当泡泡吹了。
“卫兵都说了没问题了——！”葵克克手脚并用，恨不得拿头去顶凯尔凡，可惜凯尔凡胳膊长，按住他的头看他两条腿使劲儿倒腾。
“真是倒霉啊，开业就碰到这样的事——”
“这个精灵什么来历——”
“喵冻冻不过是喝了一点青龙之血而已——”
维克狸狸双眼紧闭，读出了葵克克心中所想。店长的脸色一下变了：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赛尔也显示屏一变，“你怎么还能使用精灵能力？可以啊，葵克克，你这小店藏龙卧虎啊！”
“龙骨铸剑，龙血盈川；天日悠悠，复我加兰——”
“——不可——！”
维克狸狸的情绪有些波动，凯尔凡听出她是在读自己的心，但那些信息就连他也无法倾听仔细，她必定是陷在那里了。
于是他顾不上葵克克，走过去试图把狐狸小姐摇醒。
——无济于事。
“赛尔，你快把那东西关掉。在它的影响下，这位小姐没法从我的旧忆中脱身。”
“我关了，你们别动手啊。”
“等等，你的旧忆？你不是说他才出院吗？”葵克克的商人雷达动了。
随着迷你版现实稳定锚的关闭，维克狸狸总算清醒了过来。
“好深的泥沼啊——”她有些心悸，彩色的瞳孔直直盯住凯尔凡，“你究竟是什么来头？”
“咳。”赛尔出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，他抱起刚才跳出青龙怀里的喵冻冻，“本来我不当说，但既然你已经看过，那我就实话实说了，你们可得保密啊。”
“他是青龙的转世。”
“啊？哪个青龙？”葵克克傻眼了。
“朵拉格啊，还能是哪个青龙。”赛尔即答。
这时派特博士的信号接了进来，赛尔抱起喵冻冻，“博士，我想去你那儿给这精灵约个体检——”
“不行，不行！”葵克克赶紧阻拦，要是喵冻冻被赛尔号发现消化了青龙之血，那他生意是真做不成了。
“怎么了，它有什么特殊之处吗？”博士问。
赛尔主动看向葵克克，一副“坦白从宽，抗拒从严”的样子。
“我说，我说还不行么。”葵克克只得把喵冻冻的出身交待了出来，博士听罢思索了一会儿：“送到我这儿看看吧，毕竟是神兽的力量。”
赛尔关了通讯，拍拍葵克克的肩：“先歇业两天吧，等派特博士看完——”
“你知道这是多么大一笔损失吗？！拜托，这是星间一刻的开业大吉！而且我的奶茶里真的没有龙血！”葵克克大声控诉着，满心满眼都是悲痛。赛尔难堪地看了凯尔凡一眼，劝也不是，不劝也不是。他当然知道葵克克说的是真的，但是他取了青龙之血喂猫也是事实啊，现在和正主对上，比起商业损失，怎么看都是谋财害命更严重些。
就算葵克克只是个跟在天邪身后舔包的，他也不能厚着螺栓说被害人，啊不，死者的不是啊。
“抱歉，我以为以龙族和你们的关系，饮龙血是正常行为。”
啊？这下轮到赛尔死机了，朵拉格，不是，凯尔凡，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？
“真没龙血！我说了多少遍了！当初我也不是想给小猫喂血，我只是有一点贪心想看看他复制液体的能力啊！”葵克克的声音都染上了哭腔，他不明白对面的精灵脑子怎么长的。
“葵克克，你冷静下。”维克狸狸安抚了下他的情绪，回看凯尔凡，“他的记忆，似乎十分紊乱，和一般的精灵不一样。”
“让我再试试读读看。”维克狸狸发动了她的能力。
“容我拒绝。”凯尔凡向后退了一步，但并不能阻止维克狸狸。
趁着他们打拉扯，赛尔赶忙凑到葵克克耳边小声说：“这次龙血风波我已经有应对方案了，就说是刚孵化的小精灵童言无忌，凯尔凡这边肯定不会继续追究你了，以后也不会影响你的口碑。博士那边你放心，我肯定能把喵冻冻完好地带回来。”
葵克克看看比他高一倍不止的凯尔凡：“这是刚孵化的？”
“这是重点吗？”
“那我这两天的损失……？”
“什么时候了，还想着这个！现在凯尔凡脑子还不清楚，没反应过来，要是他回过味儿，青龙之血当奶茶的调调传到哈莫那里，我就是有通天的本事，也帮不了你了！”
“您在那边也有关系吗？”
“略有几个朋友。但这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退一步海阔天空。现在凯尔凡还不愿意和朵拉格深度绑定，等我再看看情况，过了这个风波，说不能你将来能拿青龙注册专利也未可知啊。”赛尔胡萝卜加大棒，把葵克克连哄带吓地说住。
店长赶紧表示：“不敢不敢，他只要别再说我的奶茶里有奇怪的东西就好了！我可以给他办终身的会员卡的！你也有！”
“宽心，别害怕。”
那厢维克狸狸不知与凯尔凡说了些什么，看到他们似是沟通好了，朝他们过去。
“好了，问题解决了。店长别担心，等你开张的时候，我亲自去给你剪彩！”赛尔一抱臂甲，说得那叫一个阔绰。 Part 2 故地之俦
“说实话，凯尔凡。我来卡兰的次数也不少了，除了龙族和天蛇族，还没有听说其他族群也有文明呢。”赛尔的飞船降落在尼古尔星上，目极是尼古尔辽阔的平原。
“加兰族漂泊于星间，居无定所，以好斗闻名，出巧匠。卡兰星系是有他们踪迹的最后一站。只是在龙蛇两族的历史中，对他们的记载少得可怜。”
“这个所谓的加兰族，到底是何方神圣？”能让青龙至死念念不忘？赛尔没有把后半句问出来，只是主动当起了导游。
全息地图投影在他们面前，赛尔指给凯尔凡：“你看，这儿是尼古尔平原，视野宽阔，风景宜人，喏，这些家伙叫米隆，很可爱吧？这儿是尼古尔峭壁，是我和哈莫在卡兰首战大捷的地方。”赛尔骄傲地叉起了腰。
“哈莫？卡兰的前龙王吗？”凯尔凡问，据他了解，卡兰龙族正在迎来一场改革。
“呃，正是。这儿，是尼古尔星的山涧，里面有会向上流的瀑布，你是个水系精灵，要不要去看看？”
“好，我们就去这里瞧瞧。”
无论来多少次，赛尔还是会被这样的景象震撼——水流从深潭激起，倒涌向天空。凯尔凡在崖边凝视了一会儿，就要逆流而下。
“你干什么？”
“下去看看，你要不要一起。”
“我没带潜水装置啊。”
“没事，我用泡泡带你下去。”
赛尔缩在泡泡里跟着凯尔凡潜到了尼古尔星的海底，从天光熹微到浊流湍急，凯尔凡游得极快，让他好几次担心这泡泡会破裂。不知过了多久，他的仪器检测到水流流速慢了下来，四周已经完全陷入黑暗。赛尔打开顶部照明，映出鱼人的半面脸庞。
“我们到了。”赛尔顺着凯尔凡的目光望去，只见暗涌平静的尽头是座破败的神坛，不知是什么材质的，这么多年也未被海水腐蚀完全。
水流漫过今古，推着他们前行。赛尔开启夜景拉远光焦，这才隐约识别出，那也许是某种巨大生物的遗骸。他问：“这是加兰族的遗迹吗？”
“这是加兰族的铸剑池。”凯尔凡回答：“世事变幻，沧海桑田，在加兰族初到卡兰时，这里并不是海底。加兰族人在这里淬火锻造，世代繁衍。”
赛尔飘到那遗迹的中央，果然有剑锋折在其中，虽已沉寂万年，但也不难想到它昔日的恢宏。他飘出池外，见四方各立一樽鱼人样貌的守卫护着，面貌都已模糊。
“你和他们还长得怪像的。这算什么种类的精灵？鱼龙吗？”
“不，加兰族一向与鱼龙不相往来。”
“那就这副样子，怎么在陆地上行走啊，遇到危险跑都跑不掉。”小赛尔疑惑。
“所以最初，加兰族的铸剑池是在水边的高地上。因着铸剑需淬火，自然不能在水下进行。但族人的安危又仰赖水流，就选了个折中的法子。”凯尔凡带着他往上游，返回尼古尔星的陆地。
“听起来挺心酸的。”
凯尔凡点点头：“是啊，所以他们经常在铸剑结束后的日暮，在回归海洋之前，对着涨来的海潮叹息，十几个，几十个，海洋是家园和依赖，烈火却是信仰与执念。这种习惯后来甚至成了传统，司仪会领着族人朝海洋方向伏首，以求得大海对他们的护佑。也因着这一习俗，卡兰的其他文明会用‘叹息’指代加兰族。”
“生命为了生存，总会拼尽一切。”赛尔想想龙族的大气豪奢，同为卡兰生灵，不由得感慨起来。他们浮上水面时，正好也是尼古尔星的黄昏。紫色的晚霞与昏黄的天际晕染在一处，他们顺流而上，正好看见一颗明亮的星从地平线上升起。
“那是塔克星，不过那地方全是沙漠，我看不会有加兰一族的踪迹。”
“不，我们去看看吧，我可以化形，不必担心我。”凯尔凡搭上赛尔飞船的便车，他们一起向塔克星驶去。
降落在塔克星上的时候，凯尔凡已经变作了之前的人形。
赛尔仔细端详着他：“不错嘛，挺帅一小伙子，这剑也是你为了模仿加兰族变的吗？”
“加兰族尚武，但族内拼杀多有伤病，所以选择以铸剑一决高下。”
“诶，我听说，习武铸剑之人多好给自己的兵器取名字，你要不要也想一个？”
“这就不必了，我又不是真的铸剑者。”接着，他话锋一转，“不过，在当时的加兰族内部，就是否要以精灵的血肉铸剑，爆发过一场激烈的争执。”凯尔凡随着赛尔离开飞船。
“什么？用精灵当实验体，同为精灵，这也太过分了！”有早年间和海盗斗智斗勇的经历，赛尔听及此话，气不打一处来。
“有句话你没有说对，加兰族并不是精灵，他们没有精元，只有心火。”凯尔凡平静地陈述，面对塔克星的万里黄沙，将一段过往娓娓道来。
“心火，那是什么？”赛尔打开地图，沿着暗之谜城的方向走，那里有水，会让他好受一点。
“心火是加兰人的意念与精神所在，在加兰人死后，他们的心火会飘回铸剑的熔炉里燃烧。而若是活着的加兰人失去心火，他将失去灵魂与意志。”
赛尔从未有过宇宙间还有精灵之外的文明的认知，呃，仅限有机生命。但他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：“该不会……加兰族根本就没把龙族，当文明生物看吧。”
凯尔凡耸了耸肩：“一语中的。”
光芒瞬息笼罩了他们周围，赛尔尴尬地发现：“走错了，这是光之谜城！可是话说回来，卡兰龙族的实力不可小觑，而且规模庞大，加兰族连水都离不开，怎么敢招惹他们的？”
“水是生息之源，总有在龙族帝国生态边缘的龙，要拥抱天性的；当然也有个别强者，加兰族会集群狩猎。对于猎人而言，猎物强大，才是件有挑战性的事，记得么，加兰族尚武。”
“怪不得我没有在龙族的历史中听说过有这么回事。”赛尔正要往回走，凯尔凡却探头望着隐于光芒中的窑洞。
“好眼力，你想进去看看？”
“嗯。”凯尔凡解释道：“在与龙的战斗中，加兰族逐渐强大。他们不再满足于猎杀弱小的龙，而是把目光放在了更强大的龙身上。”
“那岂不是要与龙族的当权者起冲突？”
“不，高贵从不与强大画等号，在帝国的阴影中，他们尽可以作威作福，那些脑满肠肥的龙在加兰人的眼中毫无价值，还不如铸剑池里没烧完的炭。可是随着铸剑池中的龙骨越来越多，加兰人发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变化。那些频繁地使用龙骨、龙鳞铸剑的加兰族人，死后心火不再燃烧，而是化为了龙晶。”凯尔凡在窑洞中寻找着什么，他一边找，一边讲述着加兰族的故事。
“啊？那岂不是说，他们化为了龙族？”
“当时，司仪祭潮率先发现了这一点，报告给了首领逆水。逆水安排她治疗族人，维持心火的稳定。祭潮在一次次的疗愈中发现，这些变化来自一只浅海龙族的鲜血。”
凯尔凡来到那些粗壮的藤蔓前，出剑割破它们的表皮，树的汁液汩汩流下，为了在沙漠中生存，这些树木必须更高效地储存水分。潜伏在此的小精灵埃闻探出头来，又飞速地躲了回去。
凯尔凡示意赛尔跟上他，穿过这片蔓林，“后来，祭潮和逆水找到了那条龙，并组织族人对他展开了一次盛大的狩猎。战斗持续了七天七夜，龙的血与族人的心火混在一处，神奇的是，蓝色的血在心火中维持着将要凝固的状态，成为了一方天然的铸剑池。”
“得胜之后，逆水大喜，和族人们在浅海筑了剑池，纪念那些逝去的同胞们，并将铸池中的蓝色血水赐与众人共饮，数日后于此铸剑一柄，赐名碧海潮生，终身相佩。”
“啊，加兰族是喝龙血的吗？怪不得你先前对着葵克克什么话都说。”
凯尔凡没回答，接着说，“自碧海潮生铸成之后，便成为了加兰一族的至高成就，族人们以它为望，疯狂地猎杀龙族——终于招致灭顶之灾。”
“我就说卡兰龙族不好惹！”赛尔用了不少工具才穿过这片蔓林，发现林子尽头居然是一片石壁。这里没有风沙，石壁上的纹刻清晰可见。
“这是什么？龙族的语言吗？”
“不，是加兰古语。碧海潮生的威力极大，逆水用其猎龙，无往不利，加兰族的领地也因此扩大，这也变相催生了其他族人对龙血和龙骨的渴望。那时的塔克星丛林茂密，在丛林 深处，祭潮带领族人建立了加兰圣殿。当然了，随时这个特殊空间的形成，现在的加兰圣殿被一分为二，篆刻于固态物的东西被保留在了光之谜城，而圣殿的水光风景，则被留在了暗之谜城。”
“那凯尔凡，你能看懂这些文字吗？”
“能，这上面记录了逆水的功绩——还有以龙血铸剑若干柄，自然，也记录了祭潮的担忧。”
“什么担忧？”
“随着猎龙规模 的扩大，加兰族逐渐分为了两派，一是依旧保有心火，二是已经有了精元。双方矛盾不断，心火一方视另一方为猎物，而另一方则掌握了元素的力量予以回击。一开始的恶念最终有了报偿，加兰族开始自相残杀。”
“这才是加兰族灭亡的原因吗？”赛尔拍下了这些石壁。
“可是祸不单行，此时的祭潮终于反应过来，那条龙的血有问题，一开始最易被猎杀的龙，很可能只是他的诱饵，它们为加兰族指出了一条捷径，最终想要改变的，是加兰族的形态。她找到逆水商量，却被他夺去了心火。”
“该不会，这一切都是逆水的阴谋吧？”拍下那石壁后，赛尔和凯尔凡往回走。
“逆水神智清醒——或者说从他用龙角铸成碧海潮生的那一刻起，他就已经神智不清了。在此前那场狩猎中，他与龙交战最久，被龙血渗透最多。可他竟因此参悟了龙族强大的秘密——掠夺生命，同类相食。所谓的绝世神兵，其实不过是他将精元的力量加于剑上而已。于是他一发不可收拾，放任族人自相残杀，将败者的心火收缴一处，企图用所有族人的生命来炼化当年狩得的巨龙。”
“那为什么祭潮没事？”
“她没有参战。因着战友情分，被夺去心火后，逆水也不曾杀她。”
“这有什么区别吗？！这个禽兽！”赛尔忿忿地骂道，上了飞船置气一般地设定了去往艾迪星的航线。
“活着的祭潮浑浑噩噩，成为了一个只会往铸剑池里扔材料的痴人，她看见可支配的，便会行动。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——”凯尔凡的言语变得悲伤起来，“逆水杀戮太过，失去心火的族人太多，她一直没有被其他生出精元的族人反杀。”
话题变得沉重起来，这样的族群离灭亡也不远了。好在艾迪星风景如画，音乐叮咚，是个难得的好去处。一路无话，赛尔没有再问。 Part 3 旧日之怨
“怎么样，卡兰还是很美的吧？”到了艾迪星，一下飞船，赛尔就被那熟悉的旋律包围，乐声曼妙，他感觉自己轻盈得可以起舞。
凯尔凡点点头，化回原貌，轻吟歌声以和。
“哇——你还懂这个？”
“随便附和几句，没什么稀奇的。”凯尔凡言道：“只论个人因素的话，在卡兰这些星球中，青龙最喜欢艾迪星。”
赛尔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朵拉格，他赶紧抓住机会，“为什么？青龙不应该喜欢龙多的地方吗？”
“呵。”凯尔凡轻笑一声，“卡兰龙族以血统、形貌、出身论尊卑，青龙可是‘三不沾’哪。”
呃……赛尔回忆了下朵拉格的模样，好像确实是凯尔凡的话更有说服力啊，但是他也不能让自己的好兄弟哈莫丢了颜面，找补道：“现在龙族已经知错就改了，不信我带你去看。”
“唉呀——这‘就’的时间，有些长啊。”
呃……赛尔再一次报错了，是啊，面前的加兰族是青龙投胎，就算青龙不了解哈莫，还能不了解龙族么。
略微尴尬的气氛在他们之间蔓延，小赛尔表示真不是他冷场，而是他也在思索眼前的精灵究竟是朵拉格还是凯尔凡，不得不说方才一通加兰族的故事讲下来，加上赛尔如同出厂设置一般的“天命滤镜”，在露西欧星捡哈莫，神仙打架时当神明云服务器……现在再捡到个失落的加兰遗脉，那也太正常了。
——虽然他打心底里知道，眼前这精灵是怎么来的。
“咱们要不去暮色之城看看，风景也挺好的。”
“好，艾迪星上也曾经存在过文明，只不过是无机生命。但后来，它们也衰落了。加上卡兰曾经有段时间是海盗主事，这里稍微有点儿规模的机械遗迹都被他们毁了。之前咱们看到的加兰族遗迹，一是在深海，一是在沙窟之中，所以侥幸。”
赛尔点点头，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。就是说好了自己是导游的，怎么感觉现在角色完全调换了？而且当初海盗入侵，也不见朵拉格出面啊？
“那我能不能问问，为什么青龙对外来的侵略者袖手旁观呢？”
“因为他怕死。”凯尔凡抚摸着暮色之城的石碑，语气平淡的回答他。
“啊？不是吧？星系守护怕死？这是可以说的吗？你这样真的会被龙族官方判个侮辱罪的！”赛尔几乎没有思索，立刻反驳了他的话。
“哦，你也知道是侮辱不是诽谤？”凯尔凡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，也没等赛尔纠正用词，接着补充：“并不是怕死在海盗手里，是怕死在自己人手里。也许你不会相信，对于海盗的到来，失去王室的龙族权贵们面上惊惧不已，心中却无限期盼。”
这话赛尔倒是信的。因为哈莫私下里也同他说过这些，海盗的出现之于龙族的权贵们，如同赛尔之于他的欣喜和重要。
“可是青龙也不至于被他们所挟制吧？”
凯尔凡哑然失笑：“不管王城的事情，权贵们会互相厮咬争夺，若是他胆敢掺和进来，自己就先成为祭品。”
赛尔一时无话。
“我知道，你心里想的是，既为守护，就应该舍了一切，保星系平安。”凯尔凡望着暮色之城地平线上那点儿零星的光亮，“可当时的青龙，就是求死，也是不能的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天蛇。”赛尔终于从凯尔凡嘴里听到了卡兰的另一个强大族群。
“彼时天蛇蠢蠢欲动，龙族势力那时还不确定海盗是否与天蛇勾连，只能做最坏的打算。”凯尔凡深吸一口气，“后来，连青龙也庆幸，他们做了这个打算。否则他一死，卡兰须臾间为天蛇和海盗所得。”
凯尔凡的尾音向上，带上一丝狡黠，转过头来看着赛尔：“你说，是不是那样的卡兰更好些？”
这下赛尔是真愣住了：这是什么送命题啊，朵拉格你可不要挑拔我和哈莫！卡兰的内事和我无关，也和赛尔号无关！
知道自己又不占理的小赛尔花了下屏掩饰了下尴尬，把天蛇也是卡兰族群之类的话删了。海盗领进门虽然是龙蛇共同的锅，但是深化合作这块儿那肯定是天蛇上道，到时候别说哈莫，缪斯大概都要出不了家门了。青龙不和他们作对是正确的，要不然地球文学的经典桥段“陛下何故谋反”就有了卡兰版本了。
“哎呀，我刚才不小心电路过载了，你问什么来着？”
“呵呵。”凯尔凡也轻笑一声，“我问你要不要听加兰族后来的故事。”
“要要要，你接着说，咱们去斯科尔星看看。”赛尔赶紧接了话茬，和龙蛇沾边的事儿还是不要再提了。 Part 4 今霄之别
“是不是，该去哈莫星了？”昔我往矣，雨雪霏霏。今我来思，新草离离。离开斯科尔星的飞船上，凯尔凡半开玩笑地问。
“我确实报备了行程，但是哈莫临时有事，此时恐怕是见不到他了。”
“你带我来是为了见他吗？导游，你这服务还挺周到的。”
“总归，要见的吧……我也好求证下加兰族是不是你说的那样。”赛尔小声嘀咕，他总不能和青龙说，其实这才是他的主线任务吧。
“既然要求证，我就再给你一条线索怎么样，比如，逆水倾全族心火锻造的那柄长兵，现于何处？”凯尔凡并没有纠结，反而非常自然地接了话。
“你千万不要告诉我，它在龙王圣殿。”
“……真遗憾，就是这样的。”赛尔都能听出来凯尔凡语气中的愉悦，似乎在说“你马上就有求证的机会了”。
“你们卡兰的宝贝是长腿了吗？个个都往龙王圣殿跑？”
“‘龙族同你体面的时候，你最好主动体面’，那句话是这么说的吧？”凯尔凡看着在舷窗外越来越清晰可见的哈莫星，巨大的金色环状符文如同王冠烙印在星球表面，它毫无疑问是卡兰龙族的政治和经济中心，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，两个修饰独立存在也不会让人觉得违合。
“所以，那个宝贝是怎么跑到龙王圣殿的？”
“还记得祭潮吗？她失去了心火，像个傀儡一样游荡在加兰族故地。她捡拾了太多龙族的骨血，只认得前往铸剑池的路。她去时，只剩那柄长兵了。”
“祭潮不知道它有何用，只能带着这柄长兵在星间游荡，潮水将它送往天南海北。她无数次在夕阳下对着退去的潮水叹息。后来，龙族的事务官们发现了这柄长兵，虽不知它身上的故事，但也认得是个宝贝。巧取不成，便来豪夺。但他们并不是祭潮的对手——无心无念之人，佩有形有灵之物，她虽然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精灵，但已远强过当年的逆水百倍。而那时，流亡的加兰人已经向龙王俯首称臣，在龙族许诺了对加兰族的庇护之后，祭潮进献了用族人心火锻造的神兵，那时她才为神兵赐名。”
赛尔把飞船停在了龙族的星际停机坪上。
“……龙族最后，是不是没有兑现诺言？”
“加兰族确实得到了一阵的安稳。彼时龙王也尚武，极爱这柄长兵，日夜不离其身。可后来，王族内斗，允诺庇护加兰族的王死在斗争中。新王不喜欢那柄剑，把他扔去了藏珍阁。”赛尔和凯尔凡一前一后下了飞船。
赛尔看看四周：“预约接咱们的飞船还没来，我们等等吧，先在这商区逛逛，龙族连番大战，现在恢复得算不错了。”
“库贝萨、天邪，还兼与天蛇为邻。龙族但凡势弱一点儿，便要从寰宇中销声匿迹了。”凯尔凡感叹到，又看到赛尔一副“你果然没忘掉”的样子哭笑不得。
“别误会，这些事情在赛尔号上甚至有专门的电子书卖。何况青龙两次都是亲历者，更是少不得对他的添油加醋。”
“你说，一会儿咱们是不是要去藏珍阁确认下是不是真有一柄加兰族的剑，也好让它重见天日啊。”赛尔打趣起他来，不料这时一条化形的龙走来，向二位俯身致意。
“抱歉，接送坐标出了点差错。二位久等。”赛尔认出这是塔西亚，心下想着你怎么可能弄错，刚才的谈话八成是给他听到了，这条龙精，就算提前知道是要接青龙转世，也不能这么埋伏他啊。
“不打紧。”赛尔看着凯尔凡没有与他对话的意愿，赶忙救场。
“龙王圣殿还不对外开放，哈莫托我招待二位，可有想去的地方？”
这家伙刚才绝对是偷听了。赛尔看了他一眼，和这种老油条打交道就得打直球。
“我们想去藏珍阁，您看行吗？”
开门见山，在场的其他龙和凯尔凡都有些惊讶，塔西亚却不以为然，“可以是可以的。只是先前天邪及其部下将那里洗劫一空，不少宝物流落民间，恐怕是不剩下什么了。”
“我们也就是随便看看。”赛尔边走边谈，塔西亚自然明白他的意思，进藏珍阁是假，找个地方谈话是真。
“这位是？”
“凯尔凡，加兰族人。”他终于开口说话了。赛尔想。塔西亚只是笑笑，领着他们上了飞船。还是熟悉的弯弯绕绕，去往藏珍阁的路符合赛尔对龙的刻板印象，龙嘛，总是喜欢造个窝屯宝藏的。
到了藏珍阁门口，塔西亚屏退众人，只带着赛尔和凯尔凡进去了。这里确实比赛尔预想的要空旷不少，至少还是有条路让他们三个落脚走动的。
“加兰族人吗？难道是为了那柄剑而来？”塔西亚也不急着与凯尔凡明牌，只就加兰族这个话题聊下去。
“正是。难得长老还对他有印象。”
赛尔看着他们开演，寻思着找个机会插话。
“当然有，这柄剑曾为某一任龙王爱不释手，数次于阵前杀敌，只是‘加兰’二字在龙族的语境中太过哀戚，王不甚喜欢，专门为它起了个新名字。”
“改名？改叫什么了？”赛尔问。
塔西亚轻笑一声，目光在赛尔和凯尔凡之前移了几息，才道：“唤作‘水之龙息’。”
现在赛尔知道为什么塔西亚记着这把兵器了。赛尔一脸的“我累了，摊牌吧”的表情，他望向凯尔凡，不打算装了。
“真有啊？”
“是啊，王位更易后，水之龙息就被安置在了这里。可是在九百年前，它突然失踪了。”
“啊？这不是时间对不上么？库贝萨和天邪都是近年来才出的事，这么说，水之龙息的丢失，与他们无关吗？”
“嗯。长老们一度猜测，加兰族定是以非常手段铸剑，这宝剑有灵，吸收了龙血、又在藏珍阁受龙晶所养，化形而逃了。”
“等等。”赛尔突然电火花一闪，“青龙第一次……呃，被龙族书目收录，不就这时候吗？”赛尔差点说漏了嘴，赶紧打住。他回头看着塔西亚，对方虽知《忠灵录》，但也未揭破他，只是点点头：“正是。不过，这个猜测在龙族并没有多少可信度。”言罢，他又看回凯尔凡，“若是你要来寻剑，恐怕要大失所望了。”
“真的是水之龙息成精了变成朵拉格？！”赛尔还是非常吃惊地得出了推论。
凯尔凡没有直接回答，而是也补充道：“祭潮献宝时，希望以其一族之名冠之。剑名‘加兰’，音译正是朵拉格。只是后来龙族官方懒得多看加兰古语，想当然地认为加兰的本意与加兰人的习俗有关，才致使龙王错将其理解为‘日暮退潮的叹息’，有了更名的想法。”
心中所想得到印证，塔西亚也并未表现得有多意外。他沉默了一会儿，言道：“既然您已经平安，何必绕一大圈说话呢？龙族的变革已经来临，您是可以亲眼看到的。”
“和卡兰原生的龙族不一样，朵拉格的躯体本是纯净的水元素，他仿效龙族文明，拟态其形。在偏远的海域，他与那里的龙一起生活。可是他们的寿命太过短暂，随着越来越多的龙死后葬于大海。他的外观也越来越像龙。直到加兰族以其心火熔炼，他便有了意志，在铁与火中降生。”
“可他那时终归只是一柄兵器，怎么会化形成龙？”塔西亚追问。
“这还要拜龙王圣殿所赐，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龙晶，最不差的就是被提纯的‘生命’。就像你做的元素龙融合实验一样，不难理解吧，塔西亚？”
凯尔凡轻描淡写地道出塔西亚造过的孽，赛尔赶忙打圆场，死过一次的龙就是勇啊，什么话都往外说。
“所以青龙是加兰族，对不对？”
闻言，塔西亚和凯尔凡一起看向他，赛尔感觉这一句话好像把他们都得罪了。
“你可以认为，那条‘青龙’是朵拉格的母亲，他的血肉自他躯体中分离；加兰族人是他的父亲，他的意志由他们炼化；至于龙族，则凭借高纯度的生命系能量让他得以游历世间。”凯尔凡解释道，“而我，是‘日暮退潮的叹息’剥离了最纯粹的生命系（龙族）能量之后，原本的、或者说，剩下的样子。我剖开他的皮肉诞生，我背弃他的魂灵独立。是宝剑淬火后的余烟，也是熔炉冷却完积落的灰尘。‘凯尔凡’在加兰语中，意指‘零落之尘’。”
“看来二位对于加兰族的往事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，不知龙族千年史编，能否摘得一页？”塔西亚听完，心下有了计较。
“我不便在王都久留，那故事可听赛尔讲。”凯尔凡的拒绝在赛尔意料之中。
“朵拉格生前就不喜欢龙王圣殿，你也一样。”塔西亚反而再度提起了朵拉格，凯尔凡接话道：“非龙族裔很难喜欢这里，与朵拉格无关。”
“我就不同二位去见龙王了，先行告辞。”似乎是得到了想要的结果，又似乎是他抛下了有关青龙的一切，凯尔凡先一步离开了藏珍阁。 后记：
“就是这样，这就是我从青龙那里得到的有关加兰族故事的全貌。”赛尔坐在哈莫雷特旁边，忙了一天的大个子一时没法消化这个半真半假的故事。
“你见到那些遗迹了？”他问。
“我还拍了呢，图是有的。但是说到底，加兰一族早已灭亡，没有谁能求证凯尔凡话中的真实性。就算藏珍阁真的收录过一柄名为‘水之龙息’的剑，青龙是前卡兰守护，出任时间也与《忠灵录》上记载的一致。他也完全可以把这一切粘连起来，编一个无从证伪的故事。”
哈莫雷特点点头：“但反过来，加兰族也成了「青龙」身上的锚点，除非有其他族人现身说法，否则无论何种身份外形，我们都能锁定他的去向。”
“所以，龙族打算放他走吗？”赛尔问。
“当然，从任何角度来说，我们都没有强留他的理由。”像了却一桩心事一样，哈莫长舒了一口气，仰在椅背上，“我只是有些担心，天邪会不会再找到他。”
两年前青龙被推出去的时候，他正忙着动员军队，是故不曾得见那场单方面的虐杀。后来在新建成的网络体系中，他偶然刷到了那段视频，只觉得让龙不适。所以知道朵拉格，或者说凯尔凡不肯再回到龙族的消息后，他倒并没有太惊讶，当赛尔把加兰族的故事原原本本转述给他的时候，他便知道，「青龙」是铁了心要与龙族分道扬镳了。
塔西亚告诉他，凯尔凡的身上没有任何龙族的气息，已然是个纯粹的水系精灵了。哈莫又想起列奥尼达与他讲述的种种，就同他编撰一个谎言，送青龙最后一程也未尝不可。就当是……与这位前星际守护的好聚好散吧。
“不管将来如何，都是他自己选择的。你也不要操这个心了。”赛尔安慰哈莫道，短短一程，他看得出凯尔凡“脱模”的意志非常坚决，要是哈莫真与他死嗑，那可不太妙，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们各退一步。
至于天邪，他朴素地想：要不还是一鼓作气，下次有机会，给他直接封杀吧。
“说起来，哈莫，青龙真的是突然间冒出来的吗？”
“我还年轻，那段往事也不是亲历者。我曾经以为青龙的故事并没有那么悬乎，多半是龙族的旧史在战火中散佚了，为了衬他星系守护的身份，龙族给他编了一个。”
“这编的也没多好听啊，一个早已灭亡的弱势族群，就算倾全族之力也不够龙族看一眼的……”赛尔吐槽道。
“好听不好听的倒不要紧，无可查证才是最重要的。青龙的出现确实古怪，你知道，他的外表与卡兰龙族可以说是风马牛不相及。”
“不错啊，大个子，成语越学越多了。”
“咳、说正经的。而当时的朵拉格，虽不像后来的星系守护那样厉害，自身的底子倒也不差，算得上是个强者。只是由于出身和外形的缘故，不大受王城的欢迎。”
“我晓得，哎哟，你们那个数着龙爪下菜碟儿的传统，我都不想多说。”
“但是他有确实引起了当时一些……嗯，贵族的注意，所以他们想把他收入囊中。”
“囊中？你细说怎么个收入法？”
“呃……麾下、收入麾下。”哈莫赶忙改口，“但是在交手之后，不少龙发现他身上竟有非常浓烈且纯粹的王族气息。”
“……所以藏珍阁的风水养龙？”
“他们一开始也觉得不可思议，你知道的，赛尔，龙只有在龙晶不足的情况下才会退化成蛇。”
赛尔点点头。
“那帮不信邪的老古董们，把龙族旧史快翻烂了，终于找到了条形龙的记载——名曰无上。”
“他们还怪执著的嘞。”赛尔一时哭笑不得。
“是啊，龙晶的气息无可争议，他们宁愿怀疑自己的认知，也得把朵拉格确认成龙。要是那时瓏域那位公主能来，那才叫当头一棒呢！”
“小婵龙挺好的，可惜上回你没见上，下次她来我介绍给你！”
“这回也未必有空闲见上。”哈莫看看填满了办公室的文件，不觉头疼，“在一些贵族终于找出了朵拉格是龙的证据后，另一些贵族不服气了，他们咬死了朵拉格属于蛇或者蛟，别管什么，反正不可能是龙。”
“哎，不是，这些家伙怎么和一条素昧平生的龙过不去啊？”
“因为朵拉格只是不幸地卷入了贵族之间的权力争斗。其实对于他本龙，贵族们都不在乎。只是当时保守派和变革派有冲突，他赶上了。”
“嘶——你好像和我说过这段，最后是不是变革派赢了？朵拉格下场才不好的？”
“是这样，最终龙族选择了对外扩张，可朵拉格到底不是个任龙摆布的玩意儿，在变革中，他成为了卡兰守护，这才有了变革派对「青龙」身份的承认，才有了我给你讲的加兰传说。”
“好家伙，这可真是现实又讽刺啊。”
“所以我才没把剑化水龙这事儿当真，唉……没想到是福不是祸，是祸躲不过，该来的还是来了。”
“怪不得凯尔凡想要摆脱那段往事……也难怪他听能那么快接受龙血奶茶那事儿……”
“你刚才说什么？”
“啊啊，没，没什么，就是个误会，不是真的龙血啦。”
“我要走了，赛尔，感谢你的导游工作。”赛尔回到停机枰，凯尔凡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。
“……不用谢。”卡兰你有什么不了解的，这分明是我白嫖故事。
“哈莫星确实有不小的变化，真是令人刮目相看。”不知为何，凯尔凡此时的赞美无端让他感到廉价。
“你这是场面话呢，还是真心的？”
“当然是真心的，我有精元的啊，赛尔。”凯尔凡俯下身，拉近了双方的距离，小声说：“加兰族的故事，要是出版了你可是功不可没。到时候作为回礼，我请你喝奶茶，怎么样？”
赛尔刚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和哈莫商量的结果，就被一句“喝奶茶”勾起了不好的回忆，他闪了闪电子屏，“那个，赛尔号上的奶茶店很多的，不用死吊在飞速喵喵甜汁店一棵树上。”
“可他给我办了会员卡唉，终身的。”凯尔凡一点儿也不介怀地说。
赛尔险些被他气冒烟了，叉着腰说：“是吗？尊贵的VIP？你账户上有钱吗？！”
“可是……他送我开业200杯，说是你用的时候，也能刷。而且，青色龙血已经下架了。”
凯尔凡把一杯三色分层的饮料递给赛尔：“我刚刚去排的队，店长听说是你，特调一杯。”
赛尔这下是真没话说了。行啊行啊，这就是你同朵拉格画清界限的方式吗？赛尔尝了一口，还怪好喝的。
“怎么样，有没有海浪的清新感？”
赛尔又有些哭笑不得了：“他也就骗骗你这种不常喝的，机油兑酒，哪来的清新感？”
“我的那杯还好啊，他说这是新配方。”
“这回什么名儿？”赛尔问。
“我特地问了，名叫——日暮退潮的叹息。”
赛尔忽然电流紊乱了一下，他看了凯尔凡一眼，心说你连加兰族的周边都提前想好了，兵马未动，粮草先行。
“真有你的。走吧，我送你去普雷空间站，那儿人来人往，去什么地方的都有。出了卡兰，可就相见无期了。”
“一路得蒙照拂，幸甚，有缘再会。”
——END—— 这其实是我退坑前就已经写好了。
是因为在上一个策划手里，青龙爹转儿给我带来的伤害非常之大。我甚至专门开贴吐槽过此事。这篇文章是我当时为了避免父子同囊的尴尬情况写的，又怕凯尔凡支线成为前文案丢设定的地方，所以综合了许多元素写了这篇文章。
文中的“加兰族”其时是早已停更的功夫派前期的一个鱼人种族，正好凯尔凡也是半人鱼种，所以被我写了进去。加之我一直对喵冻冻的支线耿耿于怀，但是青龙（严格来说是凯尔凡）如何面对他，那是另一回事。
本来随着我淡游，这篇本来也不打算发。但是今天小朱雀上线，加上最近启航换了文案，直接改了神兽之子的设定，去了父子的争执。那这篇作为沿着曾经游戏支线写的同人，基本就是彻底当架空看了。
另外，关于本篇中凯尔凡与朵拉格是否是同一个体的设定，我的答案是否。即使他继承了对方的一部分在记忆，在心性、履历上也是完全不同的。（当然出发点是因为我并不认同前文案对待青龙的态度，更不喜欢他整的爹转儿操作，所以想先一步写死朵拉格而已，不过幸好今天更新之后，吃书了。）
总之，我觉得有时候吃书也挺好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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